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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書上看到「強迫性重複」這個字。
搜尋看到原文在 2012.03.18 刊登於《 台灣心理治療學會電子報 》的「 如何超越快樂原則 」。作者 鄭澈

佛洛伊德在1920年寫的「超越快樂原則 」(Beyond the pleasure principle)是一篇非常複雜的論文,之中也充滿了矛盾,例如生與死的本能的矛盾,還有強迫性重複原則並不適用於所有情形的矛盾,基於這點,我嘗試寫這篇文章來闡述如何超越快樂原則。

先來述說在演化上的可能性,生的本能在演化上是顯而易見的:動物為了生存,不斷地與其他動物廝殺,
然而死的本能呢?佛洛伊德推演出死的本能是利用強迫性重複原則,說生物會潛意識中想要回到誕生之前的情境,而敘述死的本能的概念,
然而死的本能在其他地方又可以表達為「攻擊性」,再加上「施虐」這個兼具生(情慾,力比多)和死的本能的慾望,一切的一切就變得更加模糊了。

然而我們要先回到一個最基本的問題:死的本能的存在有可能嗎?先遑論攻擊對方是將死的本能指向對方,死的本能的存在在演化之中有可能性嗎?到底有怎樣的本能是與死有相關性的?
休息,一個人在寫完報告之後疲累的躺下來睡覺,這個時候他會想:「好好讓我休息吧!我不想要活動了。」這樣子與生命力相反的本能就是死的本能的展現。或者是小時候害怕別人一覺不醒,害怕她會因此死了,因為睡著的時候就跟死了一樣,是靜止的。還有描述一群人「死氣沉沉」,這一群人的懶惰也是死的本能的展現。就以上的例子看來,死的本能在生命中是常見的,在一天當中的生命力耗完的時候,就是死的本能的展現。
然而如何界定真正的「死的本能」的樣貌?它只是一個觀念,還是確實是有一個相對應的能量觀點就如同力比多的觀點一樣?

在討論死的本能之前,要先討論焦慮,在克萊恩的「關於焦慮與罪惡感的理論」(1948),說明焦慮分為兩種,一種是(被)迫害焦慮,一種是憂鬱焦慮,第一種說的是:被暴露在危險情境下身體產生的焦慮,克萊恩說這即是指向自己的死的本能。
所有的焦慮情境都是移情自更早期的焦慮情境,那麼,原初的焦慮場景是什麼呢?出生創傷。嬰兒從溫暖的母體子宮裡面生出,接觸到了冰冷的空氣、失去了與羊水的接觸。我們一樣可以回溯到哈洛的實驗:接觸是愛的根本,在出生的時候失去了溫暖、被愛的環境,接著感到焦慮、危險,這是第一個產生迫害焦慮的危險情境。 嬰兒原本在安靜、平靜、如同死了一般的狀態,並不強迫接觸現實,而可以不斷地沉睡,這也說明了我剛剛舉的例子,然而在出生的時候接觸了外界的危險,頓時失去的溫暖,這是從死的狀態進入了生的狀態,而在這種轉變之下嬰兒第一次感受到焦慮:「出生的焦慮」(或是出生創傷)。
然而矛盾的是,當人長大後感受到怕死的危險情境,是害怕從生命進入死亡,而非如同出生以前怕進入失去溫暖的「生命」中。原本害怕出生的感受後來被感受成害怕死亡,然而如果要統一這個現象即為:對未知(危險情境)的恐懼,當一個人要脫離熟悉進入一個無法獲得安心的情境時,會重現出生創傷,而這種嚮往安全感的驅力為依附的本能。 而克萊恩將這種本能稱之為對自己的「死的本能」,亦即對自己的毀滅以及攻擊,這種死的本能是奠基於生物的狀態的:出生的那一剎那喪失的依附的對象。

接下來就有必要討論佛洛伊德說的「強迫性重複原則」,最主要支持的例子是移情作用,無論某種情感多麼不情願發生,卻還是會無可救藥的、宿命的犯下一樣的錯誤,然而如果要完整的敘述強迫性重複原則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因為我們不知道哪些事情會被重複那些不會?
佛洛伊德的說明:「想要回到出生之前的情境。」雖然這句話本身沒有錯,但是這並不是說「每個人都有死的本能」,而是應該說「因為對於自己的死的本能而想要回到出生之前的情境」(而這也是偏向於克萊恩的說法),在這邊佛洛伊德並沒有準確的定義出死的本能,而用的是感覺:趨於重複的感覺(強迫性重複原則)。
假如要假定是趨於重複的感覺,在演化上的某個方面是有其重要性的,因為這可以節省能量,避免遇到不必要的危險,所以再再的說明,佛洛伊德的「強迫性重複原則」必須蘊含著依附、安全的概念,故應該改為依附的本能較為恰當。
而依附的本能也如同我上一篇文章的概念:是對於自己的死的本能導致依附,在這邊死的本能局限於攻擊、毀滅性。
也可以藉由佛洛伊德的例子來說明:無法逃脫的移情作用,例如很討厭某一個已分手的情人的某一個特性,但是下一個找到的情人還會有相同的個性,但是仔細想想一想,因為這純粹是為了尋找上一個人的影子,這與快不快樂無關,是依附的本能。

但是依附的本能更明確在相互的角色互動而非個人的優缺,最典型的是想要重現母親的感覺,因此也可能對於某個有與母親有相同缺點的人產生依附的情感,重現的是最能夠代表母親的特性
佛洛伊德也舉了一個有名的例子:小嬰兒在媽媽走開之後會把玩具往角落丟,這並不快樂,因為他在重複他媽媽做過的事情,重複媽媽傷害他的過程。
佛洛伊德提出的第一個解釋是「權力本能」,因為想要掌控媽媽所做的事情而不希望自己受到傷害;他也舉了一個類似的例子,當小孩大吵大鬧的時候,媽媽喝斥不要吵,小孩會先叫一聲在停止,好似是自己想停止才停止的。
但是也有另一種可能,小孩在受到喝斥之後,感受到了迫害焦慮,而產生的強迫性重複行為。
這兩種解釋方式看起來不一樣,前者可以說是自卑情結,或者佛洛伊德更喜歡的是閹割情節,因為感受到迫害焦慮而想要凌駕於對方之上,當凌駕於對方之上時是「可以隨時對對方報復的狀態」;而後者,更注重的是想要藉由重現媽媽的動作來重現媽媽的形象,彷若出現一般。
這種與認同(identification)有關的問題會變得越來越複雜,例如我曾經不自覺的仿同一個我不太喜歡的人(或者是說有矛盾情感的人)的動作。
認同作用如果準確的來說是藉由某一個部分來重現某個客體,例如我們可以以某個口音來重現一個人,或者是以某個慣用的裝飾品來帶指某個人。
然後我們把認同作用根據功能區分成兩種:客觀呈現、主觀融合,第一種情形,例如學習某個人與眾不同的腔調,就是為了短暫的利用那個人的特徵重現那個人;第二種情形,則是讓自己重現客體的某個特徵,藉此讓自體與客體融合,這種靠近可以達成各種目標,例如一個人學習一個漂亮女生的動作,想藉此讓自己感覺起來變漂亮。
然而客觀的呈現卻不總是客觀,在認知失調的影響之下,行為能夠改變認知(假如沒有意識排斥就會形成習慣),自體重現了某個客體,假如沒有刻意分裂,無可避免會使得客體跟自體的某部分融合,這是客體內攝(或認同這個客體)的基礎之一:藉由模仿而認同;同樣的,主觀的融合已經包含了客觀的重現。

自戀原欲往往會透過「認同-移情」的機轉來喜歡上別人,例如客體與自己有相似的部分,就會感覺對方某部分是自己的重現,因此自戀移情到客體身上,假如覺得自己是對的,同時也會覺得對方是對的;假如覺得自己是寂寞的,也會覺得對方也是寂寞的,認同會讓人感覺很熟悉。而且這樣的感覺會讓兩個人覺得是一個團體而非個人,這種團體的感覺就是移情的實感。
而回到這個小孩的例子,他之所以會不斷的丟東西,是為了重現媽媽,而同時,他依附了媽媽、也和媽媽融合了,雖然媽媽離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藉由重現母親離開時的最後一眼,嬰兒能夠覺得媽媽並沒有離開。
這也可以對應到一個克萊恩描述過的遊戲:媽媽跟嬰兒不斷的說「掰掰」的遊戲,嬰兒覺得媽媽不是真的離開而感到欣慰。
那佛洛依德的「權力本能」解釋是否也涵蓋在重現的解釋裡面呢?在這個例子不太恰當,受到自卑驅使的暴力,只是為了反轉之前的關係,而非依附關係
而在小孩大吵大鬧的例子,孩子被母親喝斥的時候,必定產生了某種迫害焦慮,這種迫害焦慮誘導孩子進行最後一次攻擊:指向當初攻擊他的母親,與其說是「權力本能」不如說是「自由本能」,不想要被束縛而不是想要駕馭在某件事情之上,而這種自由本能也可以說是基於自戀本能之上
提到「負向移情」的問題,案主對醫師產生的負向移情,佛洛伊德說是因為醫師威脅到了病人的自戀本能,克萊恩則認為是病人對醫師的嫉羨,可是仔細想一想兩種都有可能,例如案主會覺得:「醫師你很好,但是你不可以管我的一切,我有我的自主權。」或者是:「醫師你很好,但是我不可能像你這麼好。」,而這個負向移情的問題同樣也是自戀與客體愛的問題:到底有沒有純粹的自戀?還是自戀皆源自於客體愛?我認為,自戀和客體愛是兩個獨立的部門,何必要認為所有的自戀都是來自於客體愛呢?自戀的感覺或許是一種自由的空間、自主的空間這樣何嘗不可呢?區辨自戀的威脅或者是嫉羨可以從兩個人的互動方式下手,假如醫生過於強勢則偏向前者,如果兩人以很平等的互動則是偏向於後者;前者是源自於自戀創傷、後者源自於依附創傷。
上述「丟東西」和「大叫」的例子分別是來自不同的原因,丟東西有模仿母親的意圖,然而大叫卻是與自我的領域有關,前者是依附受創,後者則是自戀原欲受創(可以更仔細的考慮,小孩子想藉由違反禁令的過程來展現自己是自由的)。

返回超越快樂原則的主題,「丟東西」是藉由母親的重現滿足依附的本能:靠近的時候會感覺到安全,遠離的時候會感覺到痛苦。
這也說明了為什麼會有不斷分分合合的情侶:因為在一起相處時感受到了安全,依附著彼此,但是卻不感到快樂,於是向外尋找看似令人愉悅的客體,然而此時所激發出來的痛苦卻使得回頭尋找原本依附的對象。

小結:
本段落討論了「自戀原欲」和「依附的本能」的區分,把這兩者看成是兩個獨立運作的部門比較恰當,後者是因為對於被迫害的焦慮而希望往更安全的地方,前者,在這篇文章中我有試著導向「自由本能」(不想被他人拘束的本能)的存在,雖然沒有先完全區分自戀原欲跟自由本能的差別,那是以後的事情。
所要做的區分就如同佛洛伊德把無可逃避的移情作用區分出來那樣,把愛區分成「客體原欲」跟「依附的本能」,同樣的,也可以類比成「自戀原欲」和「自由的本能」。 這篇文章主要闡述的是「依附的本能」,也符合克萊恩學派說的:「因為不斷地感受到焦慮而逃往其他類似的客體,想要逃到一個不會讓自己感到焦慮的客體」,但是某些根深蒂固的依附關係是永遠逃不掉的。

接著我們要處理的是「強迫性重複原則」的議題,以克萊恩的說法,是因為(被)迫害焦慮太強,使得不斷的移情到新的客體,而會宿命式的重現與某一個人的情感;而用我的語言來說,是依附的本能過於強烈,而不斷的想要重現與原本的關係。
值得一提的事情是受虐(因為原本受虐並不會帶來任何快樂,只會帶來痛苦),很適合用依附的本能來解釋:想要藉由受虐留下對方,對於這個人依附的本能是非常強烈的(遠遠大於痛覺,不能說大於自戀本能,因為不一定會衝突,只有在某些狀況才會)。
強迫性重複還有另外一個部分是與移情作用無關的,或許不可以用「依附的本能」來做解釋?
例如創傷的夢,或者更平凡的,之前在指考公布成績以前,我夢到了各式各樣不同的成績,而夢到這些各式各樣的成績也不是我所樂見的,當然,我的潛意識也不是如此,然而,成績的確是對我來說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威脅到了我的生死。
但是如果我不夢見指考成績,焦慮還是會繼續,而且更加的惱人,這就有點像與其拿著刀的敵人在背後,不如在眼前可以看見的地方,這並不是有沒有焦慮的問題,而是焦慮大小的問題,如同我之前所說「依附的本能」,靠近的時候會感覺到安全,而遠離的時候會感到焦慮。

而克萊恩對於強迫性重複的解釋是覺得如此可以「控制住」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情,因為感覺「只要在自己的眼前就不會失控」,換言之,那又是一種依附的本能:希望進入安全的地方的本能,希望掌控一切不是因為想控制,而是因為害怕失控,如同佛洛伊德在超越快樂原則裡面的結論一樣:「產生恐懼來恢復對刺激的控制」

結論:佛洛伊德用「強迫性重複原則」來推演「死的本能」,說明生物想要回到誕生之前的情境,然而這樣的說法實為「依附的本能」,想要回到出生之前安全的子宮環境,而當離開這個情境時生物體會感到焦慮(出生創傷),如果要為強迫重複性的功能下註解,可以說是「害怕失控」,而死的本能,那種想要休息的本能,並非是朝向死亡前進的本能,而是因為朝向自己的攻擊而想要往更早、原初的安全庇護所,這要感謝克萊恩對理論的貢獻。
而那些令人難以理解的受虐,或者是一切看似追尋痛苦的行為,實際上都是想要尋找某種穩定、某種安全,某種滿足「依附的本能」的行為。
而這也的確超越了快樂原則:並不是想要追求快樂,而是為了逃離焦慮,回到這個繁華的世界以外,休息。

出處連結

我想這可以解釋很多事。但這麼強大的潛意識是可以被當事人發覺、逃脫的嗎? 還是我們可以尋求一個最快的捷徑來治療內心的創傷? 

 

後記於2020.08.22:

這幾天被嚴重的經期症候群(?影響,平常給自己的那些人工雞血便打不上了,而且動不動就一直哭,連想到以前快樂的事也哭。我覺得這種低潮,反而把我心中那些充滿幻想、種了花花草草的漂亮寶地沖刷個乾乾淨淨,露出許多嶙峋的地形。我突然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苦,一路在情感中打滾得太苦了。

怪的是,過去我談戀愛或是為家人事雖然常夜不能寐,而且傷心已成常態,「苦」這字卻從未真正出現在我心中。直到前陣子,C姐對我說,她以前看我總覺得我很偉大(當然,這應該是她挑了不傷人的詞說),怎麼忍受這一切。我這才第一次想到或許我不開心。

而這幾天的傷心使我無力再來給幻夢添上彩羽,我這才想到無論是阿B還是L,我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那簡直叫沒一天正常日子過,幾乎總在退讓跟傷心。連在我心中十分感激的M,經過仔細尋思起來,其實他給我的安全感也很差了(當然,只作為朋友他沒有任何義務,但我指的是即便是做朋友,我也總提防著做心理準備哪天這人離開我)。

這當然顯然跟我的家庭有大干係,我們家我可以非常放心的人大概只有我媽媽,其他的人都是我必須時刻想著得替他們把事情做在前頭,並想好要是他們鬧脾氣不幹了我的B計畫為何。回想我這近三十年的生活,這群讓我傷透心的人,似乎在乎我的感受遠沒有我在乎其他哪個人多,對於害怕傷害或辜負到別人我近乎是不假思索了(這也是我最近才發現)。我總想著我有不好,可以做更多,其實換他們哪個跟我的立場,我絕不可能做跟他們一樣一走了之。

這給了我一個警醒,就是我傷害自己簡直是機械式的,毫無所覺的。我現在才想通其實這一切都夠多了,我所受的苦跟自我壓力不過是我的習慣使然,不是我真的有錯。

我不必再為哪個不想再留在我生命,或為我們的關係付出努力的人考慮那麼多,畢竟對方考慮你也很少。

 

後記於2021.05.04:武志紅

「“讀完《愛是一種選擇》,我感覺好像看到了一條陽光大道鋪在自己面前,只要勇敢地走下去,就可以抵達幸福和快樂的彼岸。但同時,這種美好的願景卻隱隱讓我產生了一絲恐懼:假若我的主要問題‘拖累症’得到了緩解,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生?
“這太難想像了,有種我不再是我的感覺。

她好像看到了一條陽光大道,看到了通向幸福、快樂人生的可能性。然而,這種可能性讓她產生了恐懼心理。她抗拒這本書給她的啟示,本能地想停留在原地,寧願忍受,也不想改變。

為什麼?
她的來信中也給出了答案——“這種痛苦我習慣了”。
積習難改,她也不例外。不過,在我看來,所謂“積習難改”,並不僅僅是因為惰性,更深層的原因是控制感。習慣意味著,我們看見開頭,就可以隱隱看到結尾。不管結尾是好是壞,只要能預見到就好。

其實,我們最懼怕的,並非痛苦,而是無法預測的痛苦。假若痛苦能被我們預見到,那麼從心理上而言,這種預料中的痛苦就遠沒有那麼可怕了。甚至,為了證實自己的預見能力,我們常常會主動推動事情向自己預料的方向發展。這就是所謂的“自我實現的預言”。

如果預見到了幸福和快樂,你就會把事情向幸福和快樂的方向推動;如果預見到了不幸和悲哀,你就會把事情向不幸和悲哀的方向推動。

所以說,儘管我們很容易歸罪於人,可是我們人生的結局,在相當程度上卻是我們主動推動的。

你如何看待自己受過苦這個人生真相。
假若你承認自己的確受過苦,不去扭曲這個人生真相,那麼你就會自然而然地得到解脫。因受苦太多,你也許會有些憂傷,但你不會出現嚴重的心理問題。
相反,如果你不承認受苦這個事實,問題就會產生。

最近的確有強烈意識到在有心理壓力的情況下,我會把事情朝別人把我拋棄移動,並且在目的達到後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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