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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rah: 「這趟徒步之行教了妳什麼?
Cheryl Strayed: 接受。
我必須接受時數的事實、哩數的事實、夏天的事實、人生的事實......一遍又一遍。
我發現一旦接受所有的問題,其他所有的事就會跟著退讓幾分。每踏出一步,就會引領我踏出人生的下一步,下一個真相也會自己揭開。
我們全都會受苦、我們全都會心碎、我們全都會有難題,它們是人生的一部分。光是體會到這項事實,對我就意義深遠。
 

當初在書架上看見了《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這本書,順手就拿起來看了。

之前一直想要去看電影卻因為找不出時間而不了了之,拿起這本書卻很順地、毫不哽喉地一口氣看下去。
結果我老早下訂後不知為何一直不出貨,等到我真正拿到這本書,我剛好結束一段感情,正是我最需要它的時候,真是奇妙。

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麼喜歡的書了。如今要出書多麼容易,我卻找不到不是YA的閒書來看。
Cheryl Strayed成功擄獲了我,她靈活駕馭的文字飛也似的在書頁上奔馳,載起沉重的情感仍不拖泥帶水,詳細記述從她母親的過世,她如何用性愛、毒品來麻痺痛苦,毀壞了她所有愛的關係,然後在一個人太平洋屋脊的旅途中,一步步找回自己。

說起來很八股,我卻覺得有許多很難整理的情緒也被她精確的表達出來了。當然有修改,但所有情緒的改變,最隱晦的念頭,都誠懇的被記錄下來:「書上大部分人的名字我都替換了,有些地方為了維持匿名性,我也修飾掉會令人辨識出其身分的細節。在書中,我並沒有將數個人物揉合為同一個角色,或者將許多事件濃縮成單一事件。有時候,我會略過不提一些人或事件,但只有在不影響整個故事的真實性或其要旨時,我才會這麼做。
這真的很勇敢,有時為了書能有更好的銷路,不管什麼性質的書都必須在這方面有所妥協,我很喜歡的《陪你到最後》也免不了。
話說重一些,紀錄這樣一個找尋自我的旅程,若不真誠,便毫無價值。

這不是小說,而是修改過的自傳。
身為女性,能知道一位勇敢女性的經歷,是珍貴的禮物。雖然我才23歲,很多她所經歷的 ( 幾乎是這本書的所有經歷 ) 我一無所知,但作者體會這些時甚至比我小一歲。

 

本想記錄一些我很喜歡的段落,但事實上無論我怎麼擷取,都無法傳達整本書一氣呵成的心路歷程。

 

最一開始的時候是Cheryl的母親在她22歲的時候被診斷出肺癌,她在極度悲痛的情況下送走她,卻再也沒辦法完整地回到她原本的人生中。
她為來不及見她最後一面而悔恨,而她的原生家庭也在她母親過世後分崩離析。

當時她已結婚,丈夫體貼善良—「會和我一同落淚,試圖讓一切變得稍微比較能夠承受。但他的話聽起來空洞萬分、一點都不誠懇。那感覺幾乎像是我根本聽不見她說了什麼一樣。關於『失去』這件事,他懂什麼? 他的雙親健在,有著幸福的婚姻。我與他,以及他那愉快燦爛、完美無瑕的人生之間的連結,只讓我的痛苦更加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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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ryl旅程的起點不始於來到步道入口的時候,而是在她母親過世的那一天。
感覺自己被分成兩半,被分成兩個人:那個在媽媽死前存在的我,以及現在的我,有著過去的人生緊黏表皮上,像個瘀傷。真實的我被困在底下,我的脈搏在過去那些我以為確知發生的事情之下跳動著」。

從她無法原諒自己,無法接受事實的那一刻開始,她愛的關係就註定好結局了,心上有洞的人是不能愛人的。
她逃避的方法是一夜情和毒品—「這和拿刀割自己皮膚的自殘感覺一樣。很醜陋,但乾淨俐落;不愉快,但一點也不後悔。我試著復原,試著拿掉我體內邪惡的部分,變回那個美好善良的我,拯救那個醜惡的自我......我不是不愛他,只是我非獨自一人不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當初我第一次看這段時,覺得作家這種生物真的很情緒化,還調侃說還好我還不至於這麼劇場氾濫。
我那時還不知道這本書即將影響我如此之深—我還沒走到那個時間點上,所以盲目大肆嘲笑我以為的無病呻吟。

事隔半年多,又看到這段,覺得很感慨。原來她說的都是真的,描述的都是真實的人生。


回想我與L在一起3年半的日子,雖然跟他一塊的時候都很愉快,卻常常在離開他的時候有種分裂的感覺。感覺跟他在一起時我是一個人,分開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個。
他就像是我的毒癮還是電力包,我一時一刻都不能跟他分開,我不明白如果少了他的目光和解說,我該如何解讀這個世界?

但我只是不去想,單純覺得是太愛他了。

現在看來,所謂的分裂,始因於我一直都害怕他會離開我,而他又是個很怕麻煩的人,所以雖然我們很了解彼此,我卻只能把最讓他輕鬆的那面展現給他看,至於他不喜歡也不想處理的部分,我就自己收起來消化掉。

我覺得我是在愛他,我是在減輕他的麻煩,我是超棒的女朋友,他有朝一日會為此感激我,他遲來的愛會是我心上破洞的補丁,可是我不敢面對我為了抓住他而跟自己更分離的事實,那是就算有他全心全意的愛也不能彌補的不安全感,何況我並沒有得到這樣東西。

加上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還不到20歲,3年半不長,卻撞上一個人人格還會劇烈改變的時期,歷經起落,我們都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不論過去或現在的自己,我都需要重新認識,交往時間越長越是如此。
隨著我比他還早一年進入社會,失去整合從慢性變成急性的傷害,因為我再也沒辦法像以前一樣躲回兩人世界來逃避,我有真實的人生要過。

跟他分手前的最後半年,我們的關係漸入佳境,但我一直期望的感激來的太遲也太不誠懇,事實上也幫不了我。
最後在沒有第三者、沒有爭吵、沒有情緒的情況下,單純是我受不了自己對這份感情的空虛感,提出分手。

在此之前當然有一陣痛苦逃避的日子,我沒辦法像以前一樣繼續跟他對話生活,又無法下定決心分手。我不能保持神智清明的狀態,那太危險太痛苦。
我沒有Cheryl激烈,我只是打電動打很兇,找事跟他吵架而已。

分手後,我不再作息不正常,不再打電動了,我終於得到想要的 — 一個人靜一靜 — 對那些麻醉劑也失去興趣。我不需要那些刺激品,只是需要休息,需要獨處。

我之所以一眼看上這個字 ( Strayed ) 作為我的新姓,並非因為它定義了我人生中負面消極的那一面,而是因為在我最黑暗的那些日子裡,我見識到了黑暗的力量。我知道,我確實迷失過,我的確是個迷途浪子,而且我的徬徨帶著我前往那些荒野之地,令我明瞭許多我過去無從得知的事情。
我好喜歡Cheryl這段話,我喜歡她說她「見識到了」,我喜歡她走過與她原本生活完全不一樣的失序。

我沒有像她失序的那麼誇張,但也過得不好。
但像她一樣,我也不後悔我自己這三年過著不清明、提心吊膽的日子,走一遭跟我前18年完全不同的日子,我看到了我沒想像過的東西,體驗了激烈的情緒,混亂、失控而珍貴。

 

她無法面對的除了失去母親,也包括在生命中缺席的父親,那個會使用暴力的父親。

Cheryl說她對性可以很超然,不帶感情,「是誰疏離了妳? 」她的心理醫師只是這樣問。

『想像妳的人生會是如何,如果妳有個像正常父親愛女兒那樣愛你的父親。』文斯 ( Cheryl的心理醫師 ) 回應我。我試著想像這種事,卻無法強迫自己辦到,我沒辦法列出一張表格,沒辦法在愛、安定、信任與歸屬感之間做選擇。一個像正常父親那樣愛女兒一樣愛妳的父親,但即使他擁有這樣的特質,也沒辦法組成如此正常的父親。他就像是文斯腦後那幅海報中的銀白漩渦,是無法解釋、無法理解的一團迷霧,還有無數其他東西參雜其中。也因為生命中從沒有過這樣的角色,我害怕自己永遠無法踏進那團銀白漩渦之中。

我想到我所知的那些社運圈的朋友,他們不斷在社會的邊緣打滾。有的真的超然博愛,也有的只是走不出自我混亂,只能不斷的反抗、逃離、找尋溫暖。
我真的聽過一個女孩這麼說:「對我來說,上床就跟吃飯一樣,只是一種生理慾望。」我聽到的時候,只覺得她好哀傷啊,雖然她那麼說,好像把問題提高到了一種個人主義,或降格到了一種生物反應,我卻覺得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人該多麼傷心。

所以是誰疏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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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道魔力」是這條步道挑戰者的術語,「指的是在步道上所發生任何出乎意料、甜美愉快的事,讓人在整日艱苦挑戰下,有力量繼續堅持下去」Cheryl這麼形容。
所謂的魔力,折磨她的生理,讓她無暇沉溺在傷痛裡,她在這條步道上遇到的每個慷慨自私的人、每件美好醜陋的事、精緻壯闊的自然景觀,都是巨大魔力的一部份,綿長護持她走過這一千一百哩的路程。

一天晚上,我在一塊草地上架起營帳。從那塊地方,我可以看見大火焚燒的證據:西邊盡是一片霧濛濛的煙塵。
我坐在椅子上整整一小時,望向茫茫大地,看著夕陽的身影漸漸在瀰漫的煙霧中隱去。我在太平洋屋脊步道上看過很多壯麗的夕陽景色,但這是近來最令人驚嘆的一次。
陽光逐漸模糊暈散,融化成上千種色彩光影,金黃、粉紅、橘色、紫色......籠罩著底下的綠色大地。
我明明可以讀一點《都柏林人》,或是鑽進睡袋裡睡一覺,但那天傍晚的天空,迷人到令我無法別開目光。我盯著它,突然想起:旅程已經過了一半。踏上步道至今,已有五十幾天。......

他(Cheryl在步道上遇到的小男孩)的父親去哪兒了? 而我的父親又在哪裡? 他此刻正在做什麼? 在我的生命中,偶爾會這樣想著,但永遠無法想像出來。
我根本不知道父親的生活是什麼樣子。他在那裡,卻隱形著,我看不見。他是黑暗森林裡躲藏的野獸的影子,離我太遠的一場大火,到了我面前,只剩一團煙塵。

那就是我父親:一個從不曾盡過父親職責的男人。這個事實每次都令我吃驚。一遍又一遍又一遍。對我而言,在所有瘋狂的事情之中,他無法如他應該要愛我那般愛我,一直是最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但那一天,我在太平洋屋脊步道上度過的第五十幾個晚上,當我盯著夜幕逐漸低垂的廣闊大地,忽然間,覺得我再也不需要為了他而感到驚訝了。

這個世界還有其他那麼多值得驚嘆的東西。

它們將我的身體從體內劃開,像一條河。像是我過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呼吸,此時終於深深吸一口氣。
我因為這種喜悅而笑了出來,下一刻,我落下了我在太平洋屋脊步道所流出的第一滴眼淚。
我不斷地哭、不斷地哭、不斷地哭。我不是為了快樂而哭。不是為了悲傷而哭。不是為了媽媽或爸爸或保羅而哭泣。
此刻的淚水,是因為自己,是因為在步道上這五十幾個艱苦的日子,還有在這之前的那九千七百六十天的時光 — 這一切豐富了我,讓我變得飽滿充盈。

....我感到積極兇猛,卻又滿懷謙卑;我感到自己已經將心底的破裂碎片收起,準備好繼續前進。就像是,我在這個世界裡也很安全一樣。

終於一路上所有的驚奇隨著那次夕陽劃開她,像刀子一樣,她直視痛苦,魔力生效了。一次次舔拭過去的Cheryl重生。
她不再是被拋棄的女兒,只是她自己,新的世界沒有悔恨。
我很被這段感動,我覺得好像我是那個文筆不好的她,但我的心跟著她起起伏伏,一起新生。

我討厭我自己,我討厭我無法改變的每件事,我帶著這些自責來到23歲的現在。
某種程度我跟Cheryl很像。她的父親對她來說不可思議,對我來說我爸我姊的失能也一樣不可思議,總是有辦法讓我驚訝,一遍又一遍我想著是我哪裡錯了,才讓我的家庭如此。我要期待什麼嗎?我要改變什麼嗎?我要後悔什麼嗎?

緣分真的很神奇,當我終於決定與基於恐懼和對美滿家庭憧憬緊緊抓住的前男友分手的那一天,這本書終於來到我手上,當天晚上我見到了五年不見的姊姊,然後五年來我們第一次全家團圓,好像冥冥之中我的人生知道是時候把下一步棋推給我。
帶著長大後的目光,我重新審視她,依然自我中心、依然期望我再不麻煩一點的她。

我記得我讓那些話進入我的耳朵,然後把它放掉。
我得讓那個老覺得自己帶給大家麻煩的小女孩走,我長大了,這就是長大的好處。

我也重新審視我爸,放下我對自己的評判 ( 這點我真的必須感謝喬哥,要是沒有他無心插柳得傾聽,我未必能做到這麼重要的一步 )。
他老了而我大了,這讓必須照顧他心智一輩子的這個念頭變得可以接受。

 

它們將我的身體從體內劃開,像一條河。像是我過去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呼吸,此時終於深深吸一口氣。......在步道上這五十幾個艱苦的日子,還有在這之前的那九千七百六十天的時光 — 這一切豐富了我,讓我變得飽滿充盈。....我感到積極兇猛,卻又滿懷謙卑;我感到自己已經將心底的破裂碎片收起,準備好繼續前進。就像是,我在這個世界裡也很安全一樣。
我讀著這段文字一遍又一遍。我姊姊又飛出去了,臨走前依然冷漠,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我爸爸越來越像孩子甚至我媽媽也是。

但更強壯的我,更理解自己的我,終於可以同時容納這些又容納自己。我不再與自己分離,未來也知道如何保護它,不出賣它來交換安全感。

回頭看我過去的23年,不平順卻一路帶我到了這裡,充滿崎嶇的美麗。我被迫在無數的十字路口上做出選擇,被迫體驗無力感與心碎,所以我才是現在的我,我滿懷感激,因為現在的我,才準備好要迎接更寬廣的世界。
而和Cheryl一樣,我將繼續前進,在這個世界裡我將會很安全。

 

謝謝妳,Cheryl Strayed,妳寫下20年前的故事,再以最奇蹟的時間點進入我的生命,引領我完成我的心靈徒步之旅。這本書對我而言意義重大無法言喻,不過我想這就是我們投身塵世的意義吧,相互影響。

文字真的是神,我們遊走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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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於2020/04/14:

朋友前幾天推薦了我《幸福再敲門》(Fathers and Daughters) 這部電影。
剛巧我前陣子看了《後來的我們》,因為女主角方小曉的關係,赫然從她身上理解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原來是出於逃避。

對應到《幸福再敲門》裡的 Katie,當我看到她克制不住自己去勾引酒吧裡的陌生男子的時候,嘴裡喃喃說著:「天啊...天啊...」,我的內心有某部分也在哀泣。
那個時候,我就像個玩耍打破了瓷碗的小孩,隔了好半晌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一一

我挑上一些註定會拋棄我沒那麼喜歡我的男生,靠近他們,然後一邊傷害他們,又作又鬧,跟一些我不真正在乎的人在他們面前玩鬧,一邊期望他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一次又一次的保證還是愛我。
但永遠不夠,一次,然後必須再一次,再一次...

我有真那麼愛那些人嗎? 現在想想也未必,但我挑上了似乎可以幫助我實現人生藍圖,又拒絕了我的人,對我來說很有吸引力,重複的經歷那種創傷,希望有哪一次證明自己是錯的,好似這樣可以證明我童年經歷過的一切就可以彌補。
當我想試探的時候,我是真的克制不住。
我爸、我姊、阿B、L、JG...這些人無論我做不做都對我棄若敝屣,但我就是會想試,一試再試,直到我證明自己失敗或成功。

然後我了解到我對M做了什麼。
他在我又在他面前胡搞的時候轉頭就走,某個程度打醒了我。
我真的想要這樣對他嗎? 從他的難過和卑微中我真的有得到快樂嗎? 
我那些白刀進紅刀出的舉動,事實上只傷害的到在乎我的人,我就是這樣對待他們的?

我人生目前為止唯一一個我真正感激有他存在的男生,全心信任他人品的男生。
我從來沒有忘掉過,身影時時出現的人。
只要一想起他,我就會希望自己能夠更好,要感激生命,好好做人。

我這時才明白我對他真正的感情是什麼。
我以為幼稚的是身為小男生的他,其實感情中幼稚的始終是我。

我對許多人有過很多感情。可我此時此刻才明白,除了他,我始終沒有把這份愛給過其他人。
我疏離他是因為太喜歡他,也是因為他太像我。
即便是此時此刻想到他,亦是想到他的不容易和傷心多,似乎想到要這個人如何來愛我少。
(不過必須說這實在是一件不幸的事,他或許也有不足,亦不能完全怪我。只能說我倆有了做彼此青春美的時機,就沒有了在一起的timing)

看電影的時候一直哭。
雖然電影本身普通,但看著Katie就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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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於04/15:我突然意識到,並非我的原生家庭,而是我那群朋友們的離去,和雪兒的媽媽離開她有同等的效力。我們都難以接受,就像有一部份的自己死去。

 

後記於05/12:

「有人跟我說,她小時候最大的痛苦就在於媽媽"永遠不在線",似乎永遠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似乎永遠都是神遊物外,似乎永遠都"生活在別處",她擁有的,只是媽媽的一個軀殼。
所以她就學會了懂事,學會了乖巧,學會了忽略自己的存在,直到這條路再也走不下去了。」一盧悅

終於有人可以理解這種感受了。整個成長過程我是多麼有苦難言。

 

後記於05/31:

事隔多年,我對於Cheryl的那句「接受...我們全都會受苦、我們全都會心碎、我們全都會有難題,它們是人生的一部分。光是體會到這項事實,對我就意義深遠 的深層涵義似乎更加明白。

原因是因為我進入職場後我體認到自己以前有多麼不成熟,多麼希望別人來分擔我的痛苦。我坐在原地哇哇大哭,就是死不用自己的雙腳站起來,覺得這樣就是吃虧,這樣就是認了生命的不公平。
後來我讀了關於自愛的心理學,發現其實這就是我們家的老毛病。每個人都在抱怨彼此,抱怨人生,沒有人曾經有過: 好,這件事我不喜歡,但它已經發生了,所以無論這事有沒有99%是其他人的錯,我來想想剩下那1%我可以做什麼?

於是乎我們全家每一個人心智都像小孩。
從來沒有人示範給我看過什麼叫成熟」,也就是什麼叫負起自愛的責任」,也就當然生不出真正的自信心。

我開心自己總算發現了這件事,以後可以幸福掌控在自己的內心。


另外,我思考了一下關於當年跟L在一起感到分裂的感覺 ( 也就是真不真實的活著 )。
我想是因為我當時無法不透過他人的眼光來確認我自己。朋友雖然好,大家卻都只是學生思維,哪能分享那麼多,而我的家人又個個不在線。

等到我自己能夠靠自己做到L當年替我做的事,也就是形成一個深度的目光,好發展出內聚性自我,就可以比較輕鬆的調度出各個不同面向的我出來應付不同的需要 ( 因為真實自我穩固了,就不怕虛假久了造成真實自我的消失 ),我就再也沒有嚴重的分裂感了。

 

後記於06/02:

上癮可視為一種偶像崇拜。偶像崇拜有很多形式非常明顯,但也有很多形式不見得一望即知,過度崇拜家庭就是個例子。

許多人在尋找那種自離開伊甸園就失落的溫暖、合一的感覺。
上癮的人常常是回家意願特別強烈的人。處理這種回家意願的方法有兩種: 一種是把它當作退化現象;另一種則是把它視為進化的潛力。

之所以說加入匿名戒酒會的酗酒者有才情,因為他們以正在康復中的酗酒者自居,他們不認為自己已經康復,也不說自己曾經酗酒。其實酗酒者不見得比不酗酒者更健康,只不過酗酒者無法再加以掩飾。」一《心靈地圖》

 

後記於08/30:

「那個走在街上跟人握手的我,只是內心的我的粗略模樣。我們在外界所扮演的角色都只是我們內心世界的近似值,是我們呈現給真實世界看的那個被壓縮、扭曲的自我。這是因為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事,那些至關重要的事,反而都是最難表達的事。...

...人類心中最強烈的情感很難以不窄化它,或是讓敘述者不顯得可笑的方式表達出來。...但藝術存在的意義就在這裡—讓讀者跟作家克服他們各自的侷限,共同經歷某種真實。能達到這個境界似乎是奇蹟,不是嗎?有個人能清楚並優美地說出存在於你心中的某個感受,某個被纏繞在難以穿透的濃霧間的秘密,偉大的藝術能穿越那道濃霧,前往你的神秘內心—藝術會把這內心深處呈現給你,將它放在你面前。...這就是為什麼我們接近藝術的原因—我們不會感到那麼孤單。我們發現我們真的沒那麼孤單,你看,透過藝術,你發現別人有過跟你一樣的感受,心裡就會好過許多。」—卡勒德胡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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