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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7月2日寫的小記。

那時有個古怪的感覺: 這位大叔,是夾帶著一種生命的實感闖入我的荒涼。
好像我這自從和L分手之後進入的漫漫長夜,終於也要暫時到頭了的一個信號。

當時我和往常一樣,僅是憑直覺知道這點的。


打從2016年5月分手 ( 很久以前了,還是回去翻記錄才確定時間的冏 ) 後,我進入悠長的、四肢全癱式的大休息,一路上,我所有的修復都是憑直覺操辦。
倒不是我認為直覺是一項更高級的指標,而是面對心靈世界的難題,除了這支天線我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可用了。

面對死亡必然性的虛無感就像朝我肚子上捅了一刀一樣,一離開兩人世界,我就再也沒有辦法用親密關係和打發時間來掩蓋它,所以我等同是在縮頭也是一刀伸頭也是一刀的狀況下縱身一跳,只期望自己不會因為這種冒失溺死。
爾後這個問題始終像一個不會好的傷口一樣跟著我,我無法帶著這種破碎和空洞接近他人,也無法讓他人接近我。


而就在漫長的追尋之後,從正家經典 ( 聖經、佛經 ),到新心靈 ( 賽斯、與神對話 ),到臨床實證 ( 瀕死經驗 )、最後我在無止盡的流放中筋疲力竭,不得不承認或許這一切全是物質的、分子的,我們的精神昇華並不存在任何質變點。
帶著這種自我放棄,我去了一趟西班牙的朝聖之旅,然後在當時覺得這方面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回來。

最後,仍然是人。
在血腫科這你必須面對死亡對生活本質最具摧殘性的病房,仍然是人,人與人之間,拯救了我。像枯井中憑空垂降了一根繩索,把我往上拉。

這次我已繞了一大圈,知道其他的方法最後會導向何處,於是第一次我伸出手,握住它。
而就像 穆勒 描述的 鮮明概念和情感 震動了我,我感到被這日常的、樸實的光華救贖。
我覺得我就像雙腳掛在虛空中的人終於找到地方推開了一扇原先找也找不到的大門,返回人間行走。像 克利斯朵夫 一樣,在絕望、貧病交加的公寓中,因為一位只憑本能去生活的女僕的話,開始看見了、悟了生命的微光。


但就像 王安憶 說的:永遠是那麼樸素的道理要來解答我們這麼複雜的人生,其實是不可能的。...而克利斯朵夫就在這個女傭人給他的啓示上重新出發了,他終於找到了出發點。以前都在浮面上,而現在終於找到了根。
於是直到那時我仍然感覺需要摸索。我找到了重新出發的那一條萌芽的根,卻不能就此停留、滿足於這一項樸素的道理。

更要緊的是,從前生下來我還是個嬰孩時我是會走的,然後經過這樣的流放和追尋,重返時我發現自己突然就不會了。

我感到自己是被重新生回來的,但具體怎麼使用我的雙腳、情感和理智,我全是像初生一樣缺失、懵懂。
作為一個奮鬥還未終結的嬰兒,我回到了這被我離棄了的陽間,本該繼續未完成的任務,但居然想不起來,也打不定主意該怎麼樣去生活。

 

且很奇怪的,或許是因為生活突然交回到了我手上,我當時完全拿不準自己該怎麼樣處理它。雖然我有感到自己在心理上跨越了一次鬼門關,我的處境卻沒有好轉,反而越發感到孤獨。

最後,在我面對一向活在我理想跟幻夢中的M在現實中現身,他表現出來對我的不屑和棄絕,加上J的疏離,我先是苦苦掙扎、自我欺騙了好久,最後終於還是受不了這一腳重踢,我鬆手、墜落。


此後我單獨待在這個可怕的暗無天日的大海當中,大約有2、3個月的時間。沒有同和人聯繫或傾訴,只是待著。
憑直覺,我感到自己沒有任何話要用嘴說出來,因此我也不強迫自己表現正常」,只一個人待著、然後期間偶爾以不得已的態度去寫作

我的理智上不曉得原由,只隱約懂得自己最需要的只是完全的孤獨。

後來在我讀到 王安憶 談《克利斯朵夫》,才明白這一切不是全無道理。

書中克利斯朵夫 為了精神和肉體最終的融合,他經歷了一整卷的女朋友們,最後在嚴重的最觸及他本質的一次感情危機後,他逃到山區,和塵世斷了一切連繫。
王安憶是這麼敘述這個場景的內涵:
而就當他絕對孤獨的時候,他身心開始結合,就像是從煉獄裡脫身。他覺得有一個力量在驅使他,他停不下來,必須寫作。他完全不去考慮寫出的東西是好是壞,只感到身心的一種衝動使他必須寫。我想,此時此刻,克利斯朵夫終於達到了理性和本能的融合,在他離開了所有的女朋友,在他孤獨一人的身上,兩者協調起來。

這一次絕境重生,我不得不誠實地面對自己所有的感受。
而我一向是帶著濾鏡看自己或他人的,變成我既沒辦法接受生活辜負我的一廂情願,也無法真正看見他人。
 
誠實的意義在於,我當時已理解到我已打算如實去生活,但我還沒發現自己缺乏一種具自覺性的勇氣和坦白,這未來將是我如實生活最大的阻礙。
 
我對我童年生活的和好友們的愛,我對我金色華年那緊緊抓著不放的想像和不捨,是我一路以來自我認同的那最後一根稻草。
而正就是這我從未檢視過、思索過的大後方,在我苟延殘喘地爬回陽間時,臨門來了這麼一腳。
 
我就像羽翼其實已豐的小鳥,被母鳥踢出巢,那一瞬間不得不張開雙翅以求活命,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早就能夠翱翔天空,原來翅膀該這麼用,原來要讓風這樣去托住你,這些我從來都不知道,也從不願意冒險去做。
我因此發現了如何去使用我的翅膀,也發現了如何用自己的雙腳行走世間。
 
更重要的是我發現我對他們、對M的愛如此之深。愛得深到已是我的一部份,比我任何一段看似激烈的感情關係更觸及我的本質,一旦失去了他們,我縱然能倚靠自己擁有翅膀,也會失去眼睛,他們就像 希茲克利夫 之於 凱薩琳 一樣,是我面對這個世界提綱挈領的存在。
 
我現在姑且命名這幾個月深層的孤獨是一場冥想,在頭腦的大休息和與恐懼日夜伴隨中,我學習如何將對愛的信仰化為行動,並在日常中辨認出它。
 
而就像 羅曼羅蘭在《約翰克利斯朵夫》呼籲的那樣,生命最鮮活、高尚的生命力在於忠誠、勤懇、毫不偷懶的走完全程。
我已帶好我羽毛初成的翅膀,等到起風時,我的雙眼和雙腳將乘著它,和我的情感思想將一起在人間踏實地翱翔。

 

後記於07/09:

又或者我必須來很謹慎地把我這樣的新生說一下。
為了如實去生活,我學會了如何接受生活本來如是的樣子。

也就是我現在願意用全力去接受事實,接受此時此刻。
就像拜倫凱蒂說的,做個
熱愛當下現實的人。

但我又怎能同時愛著可能無法再給我回報甚至可能讓我因為愛他們而傷心的人呢? 
也很簡單,同樣是熱愛事實:
我不再逃避,承認他們就是我愛的人。我不再為了會感到屈辱或痛苦迴避對他們的感情。
然後也不再逃避,承認犧牲我的尊嚴的愛對誰都無益處,我必須負起善待自己的責任,這同時也是為了我愛的人去這麼做的。

所有之中最要緊的是,因為熱愛事實,我將有這個能力,能夠去熱愛現實中的他們,而不是必須符合我幻想的他們。

於是,最重要必須自問的問題是: 我的愛能讓我願意看清這些人的現實嗎? 我的愛能讓我願意擁抱所有她們那些不符合我幻想的部分嗎?

 

後記於07/11:

「 穆勒 自述,他賴以脫出憂鬱狀態的,不是宗教或心理學,而是文學。...當他讀到馬爾蒙泰談到父親的死和毅然生起要代替父親充當全家人保護者的決心時,感到極大的震動。『這一幕所傳達的鮮明概念和情感把我完全籠罩,』穆勒這樣描述他當時的感受,『我感動得落淚,從此時起,我的心理重擔變輕了。』... 」 — 《銀色的旅程》

我突然發現我的這一新生的感受,是同 托爾斯泰、穆勒這些人的經歷一樣。
誠實說,應該是思考這類問題的人,都會經過這樣的過程—被理性逼到死胡同,然後被樸素的感性救贖,最後發現世界仍是那個世界,人生仍是那個人生,但認識再也不同,能重新發現美,且這份美可能比死前更深刻。

這可由 托爾斯泰 在經歷強烈的精神危機後,大力宣揚人生真正的幸福在於遵守樸素的道德並愛人如己證明。

 

後記於07/16:

「 最有愛心的人就是『自我中心』的人。...只有一件事你可以做。你必須尊重你自己的感受。...
如果你無法尊重你自己內心的感受,你又如何能期待去了解和尊重別人的感受呢?...

所以,以愛待人並不必然表示是允許他人能隨心所欲地去做...別人的所想、所說或所做的事情,有時候是會傷害你的—直到他們不再傷害你為止。
而令你由此到比最快捷的辦法就是完全的誠實—要願意去肯定、承認,並且宣告你對一件事精確的感受。說出你心中的真實—仁慈的,卻完全而完整的。
照你的真實過活,溫和的,卻全然前後一致的。當你的經驗帶給你新的清明時,就會輕鬆而快速的改變你的真實。...

對大多數人而言,愛是對需要滿足的一個反應。...
在關係裡,決不要出於義務感而做任何事。不論你做的任何事,都要出於是你的關係所提供給妳的了不起的機會去決定,並且做你真正是誰。...

你能以兩種方式做到這點— 藉由提醒他們她們是誰,或藉由記得你是誰。經常展現此點中就會提醒別人他們是誰,因為他們會在你身上看到他們自己。(按:這就是M對我做的)」 — 《與神對話》

 

後記於07/18:

「聰明才智是生命固有的。聰明才智是生命自然而然的品質。就像火是熱的、空氣是無形的、水往低處流,生命本來就是智慧的。
聰明才智不是一種成就。...只有人類變得不聰明。人類破壞了生命自然的流動。...

聰明才智對於政治架構、社會結構、宗教體系來說是危險的。它對於教皇、神職人員、領袖是危險的。它對於既得利益、體制是危險的。
聰明才智天然就是叛逆的。聰明才智不可能被強迫、被奴役。聰明才智是非常自主的,它非常有個體性。聰明才智不可能被塞進一個械性性的模式。

人們必須被轉變成複製品,他們的原創性必須被消滅,否則地球上所有的這些胡扯都是不可能的。你需要一個領袖,因為首先你必須被弄得愚蠢——否則就不需要領袖。為什麼你要追隨別人?你會追隨你的聰明才智。
如果有人想成為領袖,有一件事情是必須的,那就是你的聰明才智必須被破壞。你必須被連根拔起,你必須感到害怕。你必須對自己沒有信心——那是必須的。只有這樣領袖才能出現。

如果你有聰明才智,你就會自己解決問題。聰明才智足以解決所有的問題。
事實上,不管在生命裏有什麼問題,你都有克服那些問題的智慧。這是一個預設,這是自然的饋贈。但是總有想要統治、控制的人,有瘋狂的野心家——他們在你的內心製造恐懼。...

恐懼必須被製造出來,貪婪必須被製造出來。聰明才智不是貪婪的。你會驚訝地知道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從來都不是貪婪的。貪婪是不聰明的一部分。...貪婪與恐懼是相輔相成的。...

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完全滿足於那可能的。他為了可能的而努力,他從來不為了不可能的而努力,他不會。他觀察生命和它的邊界。他不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一個完美主義者是神經質的。如果你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你就會變得神經質。...

當你不識字,你就必須運用你的聰明才智。還能怎麼樣呢?一旦你開始讀書——當你能夠閱讀,你就不再需要聰明才智,書籍會接管它。
你有注意到嗎?當一個人開始打字,他的書寫能力就喪失了,他的書寫不再優美。沒有需要了:打字機可以處理。如果你口袋裏有一台計算器,你就會忘掉所有的算術——沒有必要了。遲早每個人都會帶著小型電腦。它們裏面會有所有大百科全書的資訊,你不再需要發揮聰明才智,電腦就可以處理。
去見識一下原始人、沒受過教育的人、鄉下人,你會發現一種微妙的聰明才智。是的,他們沒有多少學問,那是真的。他們並不博學多聞,那是真的——但他們非常聰明。他們的聰明才智就像一朵無煙的火焰。

社會對人類做了錯誤的事情——出於特定的原因。它希望你成為奴隸,它希望你一直恐懼。它希望你一直貪婪,它希望你一直野心勃勃,它希望你一直好勝。它希望你沒有愛心,它希望你充滿憤怒與憎恨。它希望你保持虛弱、模仿——只是複製品。它不希望你變得原創、獨特和叛逆,它不希望這樣。所以你的聰明才智被破壞了。你需要靜心只是為了消除社會所做的事情。靜心是消極的:它只是修復損害,消除疾病。

一旦疾病消失了,你就健康就自動呈現出來。...

克里希那說:『最好是為了你自己的天性而死,跟隨你的天性。模仿別人的天性是危險的。』不要成為一個模仿者,只要做你自己。...
這就是在人類身上發生的事情——不停地模仿。人已經徹底失去了自己的真相。
禪宗的人說:尋找你的本來面目。探尋什麼才是真實的你。你到底是誰?如果你不知道你是誰,你就會一直處於某種偶然之中——永遠如此。你的生命會是一系列漫長的偶然事件,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帶來滿足。不滿足將是你人生中唯一的滋味。...

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會試圖成為自己,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絕不複製、絕不模仿。他永遠不會當一隻鸚鵡。
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會傾聽自己本性的呼喚。他會感受自己的存在,按照他的感知來行動,不管冒多大的風險。

風險是存在的!當你複製別人,風險就比較小。當你不複製別人,你保持單獨——那就有風險!
但生命只發生在那些危險地生活的人身上。
生命只發生在那些冒險的、勇敢的、幾乎膽大妄為的人身上——生命只發生在他們身上。生命不會發生在半死不活的人身上。

聰明才智是對你自身存在的信任。
聰明才智是冒險,刺激,喜悅。
聰明才智是活在這個片刻,沒有對未來的渴望。聰明才智是不糾結過去、不操心未來——過去已經消失,未來尚未到來。
聰明才智是最大限度地利用當下。

未來會從中生出來。如果這個片刻被快樂與喜悅地活過,下一個片刻就會從中誕生。它會自然而然帶來更多的喜悅,但沒有必要去操心它。如果今天是美好的,明天就會更美好。它會從哪裡出來呢?它會從今天成長出來。
如果今生是一個祝福,我的來世將會是一個更大的祝福。它還能從哪裡來呢?它會從我裏面出成長出來,它來自我活過的經驗。
所以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不關心天堂與地獄,不關心來世,不關心神,甚至不關心靈魂。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只是聰明地活著,神、靈魂、天堂與涅磐都會自然而然地到來。

你活在信仰裏,信仰是愚蠢的。
通過知道而活,知道才是智慧的。
聰明才智就是靜心。...

那什麼是聰明的靜心方式呢?聰明的靜心方式就是把聰明才智引入你所做的一切。行走,聰明地行走,帶著覺察。進食,聰明地進食,帶著覺察。...你真的在愛嗎?有時候你做愛只是出於習慣。那它就是醜陋的、不道德的。愛必須非常有意識,那時它才會變成祈禱。...
不管你做什麼,都要把聰明才智的品質引進來。聰明地去做它,那就是靜心的含義。
聰明才智必須散佈到你的整個生活當中。...

如果你做某件事情只是出於義務——你並不熱愛它,你做它只是義務——遲早你會被套住,你會煩惱要如何擺脫它。觀察一下你一天24小時的生活,有多少事情是你一直在做而沒有得到任何樂趣,它們並沒有幫助你成長。事實上,你希望擺脫它們。如果你在生活中做了太多你其實想擺脫的事情,你就是在不聰明地生活。

一個有聰明才智的人會讓自己的生活具有自發的詩意、愛與喜悅。
這是你的生命,如果你都對自己不好,誰還會對你好呢?
如果你在浪費你的生命,這不是別人的責任。我教導你對自己的責任,那是你首要的責任,其餘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你是你的世界、你的存在的中心。
所以,要聰明。把聰明才智的品質帶進來。你越有聰明才智,你就越有能力把聰明才智帶進你的生命。每個片刻都可以散發著聰明才智的光芒……那時就不需要宗教,不需要靜心,不需要去教堂,不需要去神廟。

生命本身就是智慧的。只要全然地、和諧地、覺察地生活,其餘的一切都會美好地到來。隨著智慧之光而來的就是歡慶的人生。」— 奧修

 

後記於07/19:

「人出生就是要成全生命,但這一切要取決於他自己。

他可能錯過生命,他不停地呼吸,不停地吃,一直在變老,一直在走向墳墓,但這不是生命,這是從搖籃到墳場的慢性死亡,一個七十年之久的逐漸死亡。...  
因此首先我們必須懂得我所謂的「生命」的意思。生命不只是應該變老,它必須成長。

這是兩件不同的事。衰老,任何動物都會衰老,成長卻是人類的特權,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取得這權利。
成長意味著每前進一步都更深入到生命的規則,它意味著遠離死亡——不是走向死亡,你越是深入生命,你就越能領悟到你生命中的不朽——你在不斷地遠離死亡。
當那一刻到來時,你會看到死亡不過是換衣服,或是換間房子,或是換個形式,沒有什麼死了,也沒有什麼會死。死亡是最偉大的幻影。

要瞭解成長,只要觀察一下樹的成長,在樹生成的同時它的根也在不斷地深入,這裏有個平衡性,樹長得越高,它的根也將越深,你不可能發現一百五十尺高的樹只有很小的根,它無法支撐一棵巨大的樹;
在生命中,成長意味著你內在的深入,你生命的根在那裏。

就我而言,生命的首要原則就是靜心。其他任何事都是第二位的。...

無知是在欲望的小道上行走。天真是一種沒有欲望的狀態。但是因為它們兩者都沒有知識,因此我們往往將兩者的本質混為一談,我們已經認為兩者一樣,這是理所當然的。

生活的藝術的第一步將在無知與天真之間,劃出一條分界線。
天真必須得到支持,必須受到保護,因為孩子擁有最偉大的寶藏,那是智者經過艱苦努力才發現的寶藏。
智者們曾經說過,他們要再次成為孩子,他們要再度出生。

在印度,真正的婆羅門,真正的智者,將自己稱為狄尾(Dwij)第二次出生。
為什麼要兩次出生呢?第一生發生了什麼呢?第二生需要的是什麼呢?在第二生中他將獲得什麼呢?
在第二生中他將獲得所有在第一生中被社會、雙親、周圍的人所排擠的、所摧毀的東西。

每個孩子正被知識充塞著。他的單純必須設法被改變,因為單純在這個競爭的世界中對他毫無幫助,他的單純被這個世界看起來好像他是一個傻瓜;他的天真將在每一個可能之處被利用;...孩子一旦在這種錯誤方向下開始成長——那麼他會繼續接著這種方向成長,他的整個生命便走向那個方向。

無論何時當你懂得你已經錯過了生命時,回歸的第一個原則就是天真。...將這些扔掉。再度變得單純,再度變成一個小孩。這個奇跡通過靜心便成為可能。
靜心就是一個獨特的外科手術的方法,
它能摘除所有不是你的東西,拯救那只屬於你的真實的存在;
它能燃燒所有的東西,只剩下你赤裸裸地站著,一個人在太陽下,在風中,
這就好像你是降臨地球上的第一個人,他什麼也不知道,他必須去發現一切,必須成為一個探索者,必須走上朝聖的旅程。

第二個原則就是朝聖的旅程。
生命必須是一種探尋,不是一種欲望,是一種探索,不是野心勃勃地成為這個,成為那個,一個國家總統或是國家總理,而是一種探尋,去發現「我是誰?」...

發現你的存在是生命的開始,於是,每一個時刻就是一個新的發現,每一時刻都帶來新的歡樂,一個新的難解之謎打開了它的門,一種嶄新的愛開始在你心中滋生——一個你以前從來感到過的新的慈悲,一種對美、對善的新的敏感度。
你是那樣敏感,甚至連一片最小的草葉對你來說也是至關緊重的,你的敏感使你對此很清楚,這一片小小的草葉就存在而言與最大的星球一樣的重要,沒有這片小小的草葉,那整個存在就比現在要少了,這片小小的草葉是獨一無二的,它是無法替代的,它有它自身的個體性。...
當你變得越敏感,生命也就變得越弘大...沒有人是一座孤島,我們都是聯繫在一起的,我們是一整塊大陸,以千百萬種方式連接著,如果我們的心中沒有充滿對這個整體的愛,那麼我們的生命將按同樣的比例被削減。...

古代東方的先知們都非常強調這點,即所有偉大的藝術,音樂,詩歌,舞蹈,繪畫,雕塑都來自靜心,他們是在用某種方法努力將未知的東西帶入到已知的世界,是為了給那些沒有準備去朝聖的人——正是給這些沒有準備去朝聖的人的禮物。
或許是一首歌能觸發去探根尋源的渴望,或許是一尊雕像下次你進入釋迦牟尼和馬哈維亞的寺廟中,就靜靜地坐著,注視著雕像,因為那雕像已是用了這樣的方式塑成:用了很相稱的方法,就是如果你注視著它,你將會感到寧靜,它是一尊靜心的雕像,這與釋迦牟尼和馬哈維亞無關。...
因此那些雕像用了這樣的方式製作,如果你靜心地坐著井注視著,然後你印上眼睛,一個相反的影像便進入了你的身體,你開始感受到你以前從未感受到的某種東西。那些雕像和神廟不是為膜拜而建造的,而是為了體驗而建造的、它們是科學試驗室,它們與宗教無關。這樣的一種秘密科學已經用了好幾個世紀,如此下一代的人便能接觸到上一代人的經驗,不是通過書本,不是通過文字,但要通過某種樂西通向生命的深處——通過寧靜,通過靜心,通過平和。

當你的寧靜增長時,那麼你的友情、你的愛也隨之滋長,你的生命便成了一個即時即刻的舞蹈,一種歡樂,一種慶祝的。...

不要將事情分辦成小的和大的,不重要的和重要的,每件事情都是重要的。在這一刻臨濟的死與屋頂上兩隻松鼠在奔跑同樣重要,那沒有區別,所有的存在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他的整個的哲學,他的一生的教誨——沒有什麼東西是偉大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渺小的,這全由你而定,是由你來界定的。...」— 奧修

 

後記於08/07:

「今天講托爾斯泰的《復活》。

寫這本書,托爾斯泰共花了從1889年到1899年整整十年的時間。我們讀起來會感到沉悶,它不是那種令人愉悅的讀物。...讀這本書的時候,你會感到很累,它不像《鐘樓怪人》那麼艷麗、歡樂、熱鬧,那麼響亮,這東西看起來就有點悶了。

我常常想一個問題,二十世紀出現了許多文學流派,非常之多,它們都是以獨特性取勝的,非常具有特徵。
而這種特徵性其實大有問題,它們經不得別人來摹仿它們,但它們又非常易於被摹仿,因為它們特點突出。一旦被摹仿,它們的特徵性就被抹煞。然後大家就需要坐下來談判,誰是第一個,好像價值就在於第一個。
二十世紀的藝術潮流都有這麼個問題,好像思想和形式的地盤都被占領了,不得不獨闢蹊徑。
於是我們便陷入這樣一個困惑: 什麼才是我們的理想? 究竟什麼是藝術的理想?

而我覺得像托爾斯泰、雨果,他們是沒有特點的。我覺得越好的作家越不具備特徵性。至少,特徵性在他們是極其不重要的。
他不是以特徵性取勝。他靠的是什麼呢? 靠的是高度。

...

我看托爾斯泰的東西,特別感到激動。我覺得他站得那麼高,可卻像你人生的夥伴,在你最困難時他可以幫助你,他總是要告訴你一個理想,這個理想你很難達到,可有了在,事情就不同了。」—《小說家的十三堂課》

 

後記於12/03:「黑暗修復了光明修復不了的東西。」—約瑟夫布羅咨基

 

後記於2021/01/05:

「張愛玲是站在虛無的深淵邊上,稍一轉眸,便可看見那無底的黑洞,可她不敢看,她得回過頭去。她有足夠的情感能力去抵達深刻,可她卻沒有勇氣承受這能力所獲得的結果,這結果太沉重,她是很知道份量的。於是她便自己攫住自己,束縛在一些生活的可愛的細節上,拚命去吸吮它的實在之處,以免自己再滑到虛無的邊緣。...
那就是為什麼我們能夠有效地瓦解情感,這也是一種能力,其實是出於一種化險為夷的本能。我們都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絕,到好就收罷。

中國古代詩詞微妙的趣味,是須用隱和略的。實證和推理的過程,便在隱和略中消遁了。情感的行程進展,走向終極,都是要有實證和推理的過程。事情出發的時候也許並不知道結果,可你必須試一試,你一旦去試了,或就能有意外的收成。...由於趣味中所含有的高級心智和機巧,使我們認同了這種審美理想,並專注於其中。也正是趣味的緣故,它使那些尖銳的不可調和的痛苦,還有崇高壯美的歡樂,全都溫和化、委婉化,並且享受化了。它其實是有害處的,它就像是蛀蟲,蛀空了情感的肌體,使它坍塌下來,從此,我們就以為,所謂情感,就是那些填磚縫的小東西,而不知道,它也是有著自己的體積。...

卡繆在孤旅中體驗到的陌生、隔絕、茫然、寂寞、空虛、黯淡等等的情緒,只是事情的發始,它要一步步、一步步地推究下去。這些情緒他全要說出個所以然來,要給這抽象的體驗賦予一個可感的外形。這種努力有些天真,有些笨,還有些蠻...似乎是少些回味,而多些科學精神,於藝術不符。...卡繆連隱喻、替代這些手法都沒有,他是完全直接地,沒有一點迴避的企圖。他勇敢、摁真、老實地描寫這孤旅,盡力將說不出來的都說出來:『教堂、宮殿和博物館,我設法在這一切藝術作品中減輕焦慮。慣用的方法是在憂鬱中消除我的反抗,但這是徒勞的。一到街上,我就成了外來人。然而有一次,在城市邊緣的一座巴洛克式隱修院裡: 甜蜜的時光、緩慢的鐘聲、成群的鴿子從古老的塔樓上飛出,同樣有某種類似香草氣和虛無香氣的東西使我身上產生一種滿含淚水的沉默,這沉默使我得到解放。』
而這只是一整個苦悶孤旅中的一個回合,是推進這苦悶的一步,還有許多步,才能把這苦悶推到極處。推到極處,而人還不死,還活著,會有什麼樣的事情呢? 這真是有著出生牛犢不怕虎的,是不留退路的思維方式,一無圓滑之氣,也沒有世故之念。這種直向絕望奔去的方式,倒是真正的藝術的方式。卡繆太不肯放過自己了,他自己逼迫著自己的體驗和思維,要它們前進—『我還記得,在伏爾塔瓦河邊,我突然停下。這種從我心底發出的氣味或抒情曲調使我驚訝,我輕聲對自己說: 這意味著什麼? 但無疑,我尚未到達邊緣。』...『邊緣』這個字用得很好,它可以取代『極處』...當他終於來到邊緣,會看見什麼樣的景象? 是不是有一個新世界在眼前拉開帷幕。卡繆他們就是這樣從自己的體驗出發,懷著茫然的決心,向邊緣前進。他們走得越遠,他們的體驗就拉開寬廣的幅度,幾乎有可能去覆蓋多數人的體驗。...個人的體驗於他不僅是財富,要給予他享受的,而是像災難一樣,它一旦降臨,便意味著要開始一場艱辛的精神跋涉,前途叵測。
一切不再是甜美和溫馨,而是變得尖銳和痛苦。這就是情感的銳度,也就是邊緣的情景。其實,感情也是有原則的,它和勞動的原則不謀而合—付出的汗水越多,來年的收成越好,感情所歷經的痛苦越大,所抵達的歡樂也越高尚和純粹。這就是我們對那邊緣所付出並期待的。...

有時候,對著氤氳般充滿空氣的輕薄的情感,那些小哭泣和小樂子,我想,我們放棄了多少大歡樂啊! 這大歡樂是一架雲梯,引我們攀上天國的境界,它使我們可以真正勇敢地直面我們的有限,它用它的無限,托住了我們命定的墜落,劃定了消失。它是用來解答一些生與死的絕望的大問題,是真正的生和死...當我們的心理沒有能力承受這天地間的大悲歡的時候,我們就只能面對一些小哀樂。一些真正來自我們內心的體驗,來不及成長,便夭折了。別看現在滿世界的情感盛開,其實是流失的狀態。」—王安憶

 

後記於01/08:

「我沒睡覺。我動不了。不能進食。不能說話。徹底癱在床上,眼睛盯著天花板,腦袋混亂,情況糟糕透頂
當你變成這樣的時候,你就終於進入一切都不在乎的狀況了。你沒辦法再多恨自己一點、多一點羞愧。你已經到了底,每一件事物都崩解。這讓人精神為之一震,解脫、自在又極為痛苦。

這種感覺就像是心中把所有的東西都維繫在一起的連結『啪』地一聲斷掉了,所有的假象—做正確的事、當個親切的人—在一股漠然襲來時都被沖走。

...

接下來的十二個月是我接受住院治療之後最接近離群索居的一段時間。
整個廣大、自助的祈禱是真的,你在需要的時候會得到所需,需要觸及谷底,必須親身經歷而不是在周圍繞一繞。至少對我來說是如此。
如果我的體重再增加幾公斤,如果有醫療機構處理酗酒,吸食海洛因、古柯鹼,有很多錢,跟妓女睡也不成問題的話,那我說不定能用不一樣、更有趣的方式來處理這些事情。但是,最後有某個比我更偉大的力量把時間、空間和孤獨強加在我身上,結果我走到了另外一邊,我這輩子第一次好好活著。...

悲傷並沒有所謂的七個階段。...這只有一個漫長、煎熬如地獄的階段。它在轉瞬間就能從滿腔怒氣轉而為無可慰藉的悲傷,再到絕望、無望與無可填補的空虛。偶爾也有平靜的時刻,通常這是因為只睡了兩小時,累到沒有任何感覺。我有時候也會故態復萌,又開始傷害自己、割傷自己...但基本上,我有多到可怕的時間自己一個人,思考、枯坐、感覺。不用任何藥物。對我來說,這是個開始,是無可避免的、重要的,而且最終將拯救我、恢復我。」—《關鍵音》

 

後記於01/21:

「生命多麼有限,感情也就多麼有限。要多了,必定是滲了水的。它才是『血肉築起的長城』,不用一磚一瓦的。感情在這裡,顯現了它的肌膚紋理,纖毫畢露的...好散文裡,感情一律流露出思索的表情。它們的體積,是以深究的思索建築的。是滾雪球的那個推動力。思想的肌理也在此時清晰地顯現出來,你可看得清來龍去脈。然而,這理性絕不會破壞情感的生和活。因為,它也是原生的,也是鮮活的。」—王安憶

覺得「血肉築起的長城」是對古典小說那種死性非常鮮明的形容了。

 

後記於05/14:

「女性能量對男性施展權力的主要方式是,試圖佔有男性的能量。在精神上缺乏覺知與自我價值的女性,渴望擁有一個能為自己提供生命能量的男性伴侶,她之內有一個空洞,一種不斷喚醒其內在恐懼的軟弱與被動性。...她卻害怕想要誕生於內在的巨大力量,因為如果任其誕生,她必須先於內在剪斷更大的整體,與『宇宙子宮』—她覺得自己曾生活在其溫暖的呵護之中—相連的『臍帶』;可是,她 ( 暫時還 ) 不想這樣做。」—《內在女性覺醒》

我認為這段很好闡釋了我對於巨江的人就像依戀著媽媽子宮的嬰兒那樣。跟他們情感上的切割 ( 不是真正分離,而是精神分離 ),是我成為一個獨立人的第一步。

 

後記於07/20:

「天主把感官的恩惠和力量轉為心靈的。由於感官的部分沒有能力接受純心靈的事物,所以心靈所享受的美味,身體則感到索然無味。不過,心靈卻得到滋養,變得更強壯和警覺,比從前更勤勉。...
這食糧是開始使感官黑暗和乾枯的默觀。

通常這個默觀對領受的人來說,是隱藏和秘密的;而且導致感官的乾枯和空虛,賦予靈魂一個傾向,情願獨處和寧靜,不想特別的事,也不願想。...
天主約束了內在的官能,不讓理智有所依靠,也不使意志有什麼喜愛,記憶也無法推想。因為,在這個時候,靈魂使用自己能力的工作是沒有用的。天主在此開始親自通傳,不是經由感官,如同先前那樣,藉著推理來綜合和分析觀念;而是經由純心靈。其中毫無連續性的推理,藉著單純的默觀行動通傳給靈魂。

靈魂的低層部分的內在和外在感官都不能獲致這個默觀。在這裡,想像力和幻覺不能依靠任何的思想念慮,在其中也找不到可以立足向前的支持。」—《心靈的黑夜》

 

後記於11/26:

如果我們能不去抗拒面臨坑洞時的感受,你就會發現,經驗到坑洞並非那麼痛苦的事。那就像是一種什麼都不存在的空寂感。那並不是一種具有威脅性的虛無狀態,而是一個有容乃大的空間。
這是一個可以讓本體顯現的空間,而且只有本體可以從內在徹底消除掉坑洞或匱乏感。

如果能直接體驗到這份失落和分離的感覺,你就有可能認清那些能填滿你的東西並不是真正的你。
如果你能跟這份失落中的痛苦共處,而又不試圖以別的東西掩蓋住它,你就會感受到那份空虛。你會感受到而且會看見那個洞。
如果你允許自己去體會那份不足和空虛,你就會發現自己最根本的部分,並且能一勞永逸地填滿那個洞。甚至不能說是填滿,而是從此消除了心中的坑洞,不再認同那份匱乏感了。

這麼一來你便拾回了自己的一部份。你和你早已喪失的某種本質重新連上了。以往你一向認為只有靠別人才能辦得到。」—《鑽石途徑》

 

後記於2022/04/09:

「"靈魂暗夜"是一個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的用語。
是的,我也經歷過它。

這個詞是用來描述人們所感知到的生命意義的崩塌……你的生命突然爆發了一種深深的無意義感
在有些情況下,內在的狀態非常接近常規意義上的抑鬱。一切都不再有意義了,任何事都沒有意義了。

有時它是被某些外在的事件所觸發的,可能是某種災難,從外在的層面。某個與你關係親密之人的死亡可能觸發它,尤其是成年之前的死亡,比如,如果你的孩子死了。
或者你已經構建起你的生活,並且賦予了它意義——你把這意義賦予你的生命、你參與的活動、你的成就、你所往之地,你看重的事。出於某種原因,你賦予你生命的這個意義崩塌了。

如果某些你無以自解的事情發生了,這種情況可能會發生,某些災難發生,它似乎使你生命曾經擁有的意義變得無效。
真正已經崩塌的是你生命的整個概念框架,是你的思維給予你生命的那個意義。所以,那會讓你陷入黑暗之地。

但是人們已經陷進去了,然後就有了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你從中解脫出來,並進入到轉化了的意識狀態。生命再次擁有了意義,但是它不再是你必然能解釋的一種概念意義。
很多時候,人們就是從那兒,從他們的已然瓦解的概念性現實感中覺醒過來。

他們覺醒進入某些更深層的事物中,那不再基於你思維中的概念。一種更深的意義感或者與更美好生命的連結感,不再依賴於解釋或任何概念。它是一種重生。
靈魂的黑夜就是一種"你死去"的死亡。死去的是小我的自我感。

當然了,死亡總是痛苦的,但是實際上真實的東西從未死去——(死去的)只是一個虛假的身份。
現在一些經歷過這種轉變的人可能意識到了,他們必須要經歷這轉變,以便走向靈性的覺醒。舊我之死和真我之生,通常是覺醒進程的一部分。

你註定會到達一個概念性無意義的階段。或者可以說,一種無知的狀態——在其中,事物失去了你曾賦予它們的意義,那些意義全都是受到制約的、與文化相關等等。
然後,你就能看著這個世界,沒有強加一個思維製造的意義框架。當然它看起來就好像你不再理解任何事了。那就是為何當它發生到你身上之時,它那麼可怕。
相反,你實際上可以有意識地擁抱它。
它能帶來靈魂的黑夜——作為一個無知的臨在,環繞整個宇宙,不再強迫性地解釋它。你帶著一種深深的活力感看待事件、人們等等。你通過你自身的活力感,感知著那份活力,但是你不再試圖把你的經歷納入到一個概念框架裡了。 」—埃克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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